最真摯的情感就是同學情
年少時光,
充滿朦朧而又美好的回憶
30年未見,
一個事業(yè)有成
一個美麗依舊
同學會上相遇了
本該是一場美麗的重逢
卻成了噩夢的開端……
他和她,發(fā)生了什么呢?
劉樹成,經商多年,事業(yè)小有成就。2012年9月的一天,剛從外地談生意回來的他收到了一條微信,是初中同學群里發(fā)來的。班長提議大家聚一下,30年沒見,想要重溫一下同學之前美好的感覺。這時,劉樹成在群里看到一個頭像跳起回復,本來淡定的心泛起了些許波瀾。
他期待的這一天終于到了,曾經的心中女神——朱欣欣來了。聚會上重逢,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曾經就互生好感的兩人又迅速熟絡起來。看到事業(yè)有成的劉樹成,朱欣欣格外熱情。之后,兩人的聯系愈加頻繁,劉樹成也開始向老同學吐露起自己的心事。
此時,劉樹成的事業(yè)進入了瓶頸期,需要新的項目和資源。朱欣欣就主動說她在臨沂國有資產公司工作,有很多人脈和資源,能夠把這些介紹給老同學。
很快,朱欣欣就給劉樹成在臨沂聯系了一個工程項目,幫助劉樹成度過困難期。為此,劉樹成對朱欣欣萬分感激,就連劉樹成的妻子也和朱欣欣成為了閨蜜,夫妻倆對她的能力深信不疑,感情進一步升華。
但是接下來,劉樹成夫妻可愁壞了,一千多萬打水漂……
2012
7月
朱欣欣提議劉樹成開展采沙業(yè)務,說自己能弄到采沙證。但需要170萬元的運作資金,劉樹成夫妻二人毫不猶豫地支付了費用。
2013
3月
朱欣欣又說臨沂市有許多工程需要用沙子,可以幫助劉樹成承攬供沙子的業(yè)務,要300萬元用于周轉。
2014
6月
朱欣欣說臨沂高架橋修路項目要開始了,可以幫劉樹成攬活,再次索要了260萬元。
2015
1月
朱欣欣找到劉樹成夫婦,故作神秘而又興奮地說,自己得到了內幕消息,蘭陵縣土地局有礦山要招標啦!但需要1080萬元保證金,一旦競標成功,這可是個“肥差”。
劉樹成有些心動,可想想前期已經拿出去好幾百萬,再拿真的是有點困難。
朱欣欣看出了劉樹成的猶豫,給他作保證,如果競標不成功三個月后錢是可以退回來的。再三思考后,劉樹成和妻子覺得機遇難得,立刻調動了家庭所有現金,還向親朋好友借了600萬元,湊齊了保證金。
2016
10月
直到2016年10月,所有項目還沒有消息,劉樹成開始著急了,夫妻倆不停地向朱欣欣要錢,可朱欣欣卻百般推脫,一會兒說項目馬上啟動,一會兒又說保證金被土地局挪用了,一時無法歸還??傊褪且痪湓挘翰贿€錢。
這時劉樹成才終于意識到,自己被“老同學”給騙了!劉樹成馬上到公安機關報了案,讓人感到意外的是,劉家剛報案,朱欣欣居然就主動到公安機關投案了。
這是怎么回事?
朱欣欣說自己根本沒想詐騙。前三個項目是真的開展了,也實際投入了資金。第四個項目是她聽朋友說的,打算以后開展。各個項目進展不順利也在她的意料之外,為了不讓老同學有損失,她就把資金投入股市,希望幫助老同學掙錢,結果沒想到遇到了股災,最后還是賠了很多錢。
公安機關立案偵查后認為朱欣欣涉嫌詐騙罪,把詐騙數額定為1810萬元,然后將案子移送到了青島市市北區(qū)人民檢察院。青島市市北區(qū)人民檢察院審查后認為犯罪嫌疑人可能被判處無期以上刑罰,將該案報送至青島市人民檢察院。
接手此案的檢察官張紫薇,審查完案件后,發(fā)現本案證據體系不完整,能證明朱欣欣故意非法占有的證據很單薄,詐騙數額被認定為1810萬元也依據不足。
款項去向不明,是擺在檢察官面前的第一個難題。
偵查機關在起訴意見書中認定的前兩筆詐騙事實金額為470萬元。但朱欣欣自己說其中300萬元用來項目周轉、請客找人。由于調取的銀行交易記錄不完整,現在無法證實資金走向,不能證明朱欣欣所說的理由是真是假,也就不能否認朱欣欣有可能把資金真的投入到了項目里去。所以,目前的證明無法證明朱欣欣具有非法占有的故意。
此外,對于本案中朱欣欣所詐騙的數額,并不準確。雙方說辭存在多處出入,例如:
1
朱欣欣說自己為了給劉氏夫妻辦理采沙證,要了170萬元,可是劉樹成夫妻一口咬定朱欣欣要了自己200萬,并不是170萬。差了的30萬,哪去了?
2
后來,朱欣欣又以辦理供沙子為由要了劉樹成夫妻300萬元,本來這筆錢雙方都沒有異議,可是比對這一時間段雙方的銀行交易記錄,卻顯示實際轉款應該為350萬元。多出的50萬,哪去了?
3
朱欣欣供述還稱自己在案發(fā)前還了劉樹成40萬,劉樹成卻說只還了30萬。而歸還的這部分金額,既沒書面證據,也沒有從詐騙數額中扣除。到底是30萬,還是40萬?
一個個巨大的問號擺在檢察官的面前,該去哪里尋找答案呢?
張紫薇將案件退回公安機關,要求公安機關補充偵查。后來,偵查人員重新補充了朱欣欣的供述和被害人劉氏夫婦的陳述,將第二筆詐騙資金修改為350萬元。但其他缺失的證據無法繼續(xù)取證。
一個涉案價值1800萬的案子,兜了一個大圈,大部分證據問題還是沒有得到解決,暫時不具備起訴的條件。
怎么辦?訴不訴?
再三思考之后,檢察官張紫薇開始了證據復核、自行取證的艱難努力。
再次提審朱欣欣時,檢察官發(fā)現了一個關鍵的轉折點:劉樹成妻子說第一次轉給朱欣欣200萬的時候大概是個七月份。在已經掌握的銀行交易明細里,正好有三筆200萬元轉賬都發(fā)生在2012年7月,只是沒有對方信息。
張紫薇分別跑了三家交易銀行調取了原始憑證,但都查完了,也沒有找到給朱欣欣的那筆款項。這時候,劉樹成妻子又說時間太久了,記不得具體是怎么轉款的了,但真的是給了朱欣欣轉了200萬元。為了這一句話,張紫薇遠赴臨沂。
青島市人民檢察院公訴二處檢察官 張紫薇
我查遍了朱欣欣所有的銀行帳戶,包括工商銀行、農業(yè)銀行、興業(yè)銀行,一家一家走,全部的交易明細,逐筆核對,果然發(fā)現在2012年7月、9月有兩筆轉入賬戶顯示為青島地區(qū)帳號,金額合計196萬元。
劉樹成夫妻核實后,確認這兩筆資金就是轉給朱欣欣的第一筆錢。朱欣欣在收了172萬元之后,又以辦理采沙證費用不足,需要再找關系為由要了24萬元。因為時間久了,他們就一直以為是200萬整,沒想到居然還有個零頭。而一向狡辯的朱欣欣也承認了事實。
錢花哪兒去了?朱欣欣是不是真的幫忙辦事了?
檢察官張紫薇逐筆核實錢款的去向,從劉氏夫婦款項進入后的每一筆大額轉出銀行原始憑證,再到朱欣欣用多個賬戶倒手資金的三手轉帳記錄,一個細節(jié)一個細節(jié)地摳。
最終查實朱欣欣拿著劉氏夫婦的19.3萬元償還了個人債務,10萬元取現、消費,其余的資金則全部轉入了朱欣欣的中泰證券股票賬戶,從事高風險的融資融券股票業(yè)務。而2015年的一場股災,賬戶上只剩下了10余萬元。
在這整個過程中,朱欣欣也給劉樹成妻子轉過40萬元,說是自己幫他們做生意掙的利潤。當然,從證據上講,這40萬元則理應從犯罪數額中扣除。
悄然間,偵查卷宗從薄薄的3卷變成了厚度不小的5卷,朱欣欣詐騙的主觀故意也漸漸顯露了出來。
真相
朱欣欣從2012年至2015年期間,四次虛構項目、隱瞞真相,詐騙劉樹成夫妻項目款,但實際并未將款項用于相關項目,承諾的事項也沒有實際進展。
朱欣欣將資金投入高風險的融資融券業(yè)務中,明知可能造成巨額損失,卻仍然采取放任的態(tài)度。后來,劉樹成夫妻索要詐騙款時,朱欣欣也絲毫沒有歸還的意思,而是編造理由繼續(xù)欺騙對方,和她所謂的認真幫忙,完全不符。
其詐騙數額,也根據最終核對的每筆轉賬情況,從1810萬元先增加至1886萬元,再扣除還了的40萬元,最終認定為1846萬元。
面對確鑿的證據,朱欣欣當庭表示認罪服法,并表示愿意出售自己的房產賠償被害人損失。法院全部認定了起訴書指控事實,采納了公訴意見和量刑建議。
最終,法院判決朱欣欣犯詐騙罪,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,并處罰金五十萬元;責令朱欣欣退賠給被害人劉樹成夫妻造成的實際損失。朱欣欣未提出上訴。
反觀本案的當事人,朱欣欣利用劉樹成的信任,以“好朋友”的身份騙取了劉樹成巨額財產,劉樹成也因此與妻子感情生隙,最終家庭解體、債務纏身。
檢察官提醒:
我們在與朋友交往中一方面要保持良好情誼的同時,另一方面要有規(guī)則意識,堅持辦事的原則和底線。不能因為大家感情好就放棄基本的理智,也不能因為有利益就蒙蔽了雙眼,畢竟成功是一步步走來的,而不是靠走旁門左道獲得成功。
注:本案除辦案檢察官外均為化名,部分圖片源自網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