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生命的肖像”,由德國攝影師瓦爾特拍攝,記錄了一些人的生與死,他們中有科學家、官員、警察、作家、銀行家、醫(yī)生、農場主,甚至還有幾歲的孩子和剛出生的嬰兒。不管他們的身份、地位和年齡有何差異,攝影師對他們的記錄無一例外地是兩張照片:一張記錄他們活著時的狀態(tài);另外一張則是他們死亡后的表情。“沒有什么東西能讓我們如此深刻地理解生命,除了死亡本身”,瓦爾特說。
1. “我真的渴望死亡,我渴望融入那非凡的深邃之光,但死亡是一件痛苦的工作。”
埃德爾嘉德·克萊維(Edelgard Clavey),67 歲
Edelgard在八十年代初就離婚了,從此一直獨自生活。她沒孩子,從很小的時候起,她就積極參加新教的活動。距離去世還有一年的時候,她得了癌癥,此后一直臥床不起。當病入膏肓,她感到自己是社會的負擔,真心希望死去。“死亡是對一個人的考驗。每個人都不得不獨自經歷整個過程。我非常想死。我想變成光明世界的一部分。但是,經歷死亡卻是困難的。死亡是一個我無能為力的過程,我影響不了它。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。我的生命是別人給予的,我不得不過完我的一生?,F(xiàn)在,我要把生命交回去了。”
2. “我不怕死,我只是那沙漠億萬粒沙中的一顆。”
克拉拉·貝倫斯(Klara Behrens),83 歲
Klara Behrens知道她活不長了。她說:“有時我確實希望情況能好轉,但是一旦病痛發(fā)作,我就不想努力活下去了。”Klara Behrens知道她活不長了。她說:“有時我確實希望情況能好轉,但是一旦病痛發(fā)作,我就不想努力活下去了。”“我想知道有沒有來生,我覺得是沒有的。我不害怕死亡,我只是沙漠中無數(shù)沙粒中的一粒……”
3. “死亡一點都不可怕,我擁抱死亡,它并非永恒。但死后,當我們遇到上帝,我們會變得美麗。”
瑪麗亞·海安·圖葉·曹(Maria Hai-Anh Tuyet Cao),52 歲
Maria說:“死亡一點都不可怕。我擁抱死亡,它并不是永恒。死后當我們見到上帝,我們都會變得美麗。我們只是聽從召喚回歸塵土。”Maria對死亡的看法,深受宗教的影響。她深信她已經在冥想中看到了死后的生活。她希望,當她死時,靈魂和肉體能夠完全分離。死前的大部分時間,她都在腦海中不斷準備這個過程。
4. “他們知道嗎,我就要死了!當我獨自一人,我每分每秒都在這么想。”
海納·史密茲(Heiner Schmitz),52 歲
Heiner很健談,表達能力強,頭腦敏銳,并且不乏深度。他在廣告業(yè)就職。當他看到自己的腦部MRI掃描圖后,他很快就明白發(fā)生了什么事:他的時間不多了。Heiner的朋友不想讓他難過,試著讓他別去想那些事。他們和他一起看足球賽,就像往常一樣,帶著啤酒香煙,甚至在病房里開個小型的派對。Heiner苦笑說:“他們中有人在離開時,甚至說‘早日康復’、‘伙計,希望你不久后重新回來!’。但是沒有一個人問問我的感受。難道他們不明白?我就要死了!”
5. “我真不應該要這么久,才學會寬容和遺忘。”
瑞塔·斯科弗萊爾(Rita Schoffler), 62 歲
在罹患癌癥之前,Rita已經離婚17年了。但是一旦她明白自己將要死亡,她立刻就知道要做什么:她要再見到他。那場婚姻已經過去很久了,他們的關系完全破裂:她不許他看孩子,兩人如同陌路。她打電話給他,告訴他她快死了。他們上一次說話,是將近20年前的事情了,但是這一次,他說他馬上就會過來。“我真不應該需要這么久,才學會寬容和遺忘。盡管發(fā)生了那么多事情,我仍然喜歡他。”此前的幾個星期,她一心等死,但是現(xiàn)在她說:“我多想能夠再一次地開始生活啊……”
6. “把我弄出去,待在這個地方我的心跳會停止。救救我,我不要死。”
愛麗·簡茜(Elly Genthe), 83 歲
Elly Genthe是一個堅強、樂觀的婦女,她總是自力更生。她經常說,如果她不能照顧自己,那么她寧愿去死。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,她面對死亡,看上去很勇敢,高度贊揚醫(yī)院的服務和職員。但是,幾天后我再次見到她,看上去她的意志正在變得衰退。死前的最后幾個星期,她會一連睡上一整天。醒著的時候,她總是看到花瓶中爬出小人,她相信這些人會殺死他。這時,如果有人握著她的手,她就會喃喃自語:“把我弄出去,待在這個地方我的心跳會停止。救救我!我不要死!”
7. “我只有 64 歲,我不應該像現(xiàn)在這樣浪費時間。”
皮特·凱林(Peter Kelling),64 歲
Peter Kelling以前從沒有得過大病。他是一個在社保局工作的公務員,有很高的道德標準。但是有一天,他被確證患了腸癌。我見到他時,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肺部、肝和大腦。他低聲說:“我只有64歲,我不應該像這樣浪費時間。”他告訴我,他整晚睡不著,思緒翻騰。他哭得很厲害,但是又不說為什么難過。事實上,他幾乎什么也不說,他的沉默仿佛是對周圍一切的控訴。但是有一件事,Peter Kelling一直做到了生命盡頭,那就是關注本地足球隊的比賽。直到他死的那天,房間門背后的圖表上都記錄著每一場比賽的成績。